【型月魔纪剧场】镜之星(序)
时间:2023-08-23 07:47:21    来源:哔哩哔哩

|2017年1月4日 PM3:44|

目睹从未见过的珍奇的景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坐在船舱内的少女,正注视着透明窗户的彼端。

自上而下俯看是沉甸厚重的黑,由下向上仰望是飘忽不定的白。少女身上衣服相嵌的两色正如水面上下互视的结果。而那比起海洋之蓝淡上三分的发丝,更像是以此波澜之镜倒映天空的颜色。

这是她第一次在海中看海。

濑奈命短短的十四年人生中,并未能目睹多少家乡之外的景色。

纵然神滨是临海城市,她也没有能力远离足能踏及的实地。唯一一个认识的、有可能在水面上“行走”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推离。

这不是说“想看看这种景色”的想法并不存在。毕竟对于她来说,实施起来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需要简单的用自己的“能力”做出【暗示】,就能轻而易举地混上出港的船只。

但是无关“是否能够做得到”,没有去做就是没有去做。

——濑奈命是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完成的。

更不用说让这些事情具有意义的人,已确然不在了。

透过船舱看水面之下的海洋,不是什么相当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便这艘船正在驶往南极也一样。相较之下少女记忆中那些频繁发生的事情,对于常人来说才有着超越现实的离奇。

不过对于此刻的她而言,当下的一切都是之前未曾接触的事象。在好奇心随思想顺着空间蔓延之前,她就先一步地进入了亲身体会的环节。

从日本到南极的交通周转,这一串的时间安排不能说是仓促,不拖泥带水的同时又留足了缓和的余地。可并无舟车劳顿的不适,不意味着就能让此前受到过剧烈冲击的头脑承载那些【从未】被“理顺”过的想法紊流。

直至此刻,她的感情和理智才终于跟上了飞快前进的现实。

【过去】的时光,似乎终于要划上句点。

——怎么可能呢?

这个想法刚一诞生,就被出现在少女脑海中的紫发身影打了个粉碎。

如果是她要跨越太平洋和大洋洲,会不会能让那把捕人叉凭空飞起来、载着自己一路逆着大气与洋流冲向那洁白的净土?

如果她看到晚霞映于云端,会不会想要离开机舱去抓住那在尘世之上流溢的彩色?

如果她就坐在这里、看到那低头即昏黑、抬头即粼白的景色,会不会觉得“真是无聊”?

此前没有想法不代表少女没有去记忆一路的经历,而现在这些东西全都不由自主地流向了那个最大的难解之谜。

是了。现在这样是得不出答案的。

少女的视线缓缓低垂下去。

因为自己并不了解这位“对于濑奈命而言最了解、最珍贵的人”。

那么【未来】呢?

抵达南极,意味着全新人生的开始。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

这同样无法作答,濑奈命从未思考过这样的内容。就算昔日思考过,今日的她也没办法再捕捉到因此而诞生的情感。

于是思维向时间两侧的伸展结束了。少女的眼和心宛若镜面,倒映着起起伏伏的海浪。它们把那些缺乏(失去了)主观情感的记忆碎片冲来冲去,擦拭出一片片五彩斑斓的空白。

完善的思考能力无法确定唯一的主轴,纷乱思绪的现况便是“什么都不在想”。她看着窗户后面自己的成像淹没在海浪,迷茫地地漂浮着——与置身于镜层空间中时对比,捕捉不到一丝绝对性的区别。

翻腾荡漾海浪拍打在玻璃上,创造出不完全相同的诸多深蓝色瞬间。

宛如在另一个星球的海洋中前进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双眼去看那样的景色。

文字、画面、声响、视频。他被传递的信息实在太多,更亲自推演出过多少群体与个体的所见所闻与所行所选。

即使他在这一次行动之前,从未踏出过南极一步。此番前去的方法,也是直接通过某位星际航行用资源收纳船(真体机神哈迪斯)所遗留的空间技术直接转移过去,唯有回程的时候、第一次尝试了这种常世侧的交通手段。

马里斯比利回忆起了过去。他闭上了眼睛。

一名“人类”曾拥有过的回忆铺上黑暗的视界,仿佛就真实地发生在眼前一样,与记忆相互交织、重现了起来。

那是少年第一次看到纯白房间之外的景象——“纯白”与“房间”,乃是今日的马里斯比利给予那时视觉信息的定义。少年从诞生开始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无从明晓、甚至连理解都做不到的密辛与真知,却不理解那些感官带来的简明概念。所以当改变发生的时候,连“无措”的表现都没能做出。

他被装进了箱子,又被抬入了什么更大的容器之中。供他呼吸的空洞不大,不过足够他第一次用双眼看到那么多闻所未闻的色块与材质。只需要一眼就能明白面前的东西“是什么”,但那些名词的含义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只是空洞的文字。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想,他什么都想不到。他只是透过这道这狭窄的流光观看着,铭记着,再观看着。

“魔术师”们在和“魔女”与“魔兽”激烈地战斗,“玛纳”的“流向”混杂成一团乱麻;“悲叹之种”被“元素”的“具现”洞穿,“魔术回路”亦被从“肉体”和其上的布料下拔出;“刻印”试图维持碎成十几块的“宿体”的“活性”,又被“孵化者”体内延伸出的“第五元素造物”毫不留情地抽离。

冷冻保鲜的芝士蛋糕稳稳地落在了纸盘上,马里斯比利抬手关上冰箱的门。他步履稳健地走下楼梯,打开了水下观光舱的门。

“命。”

“……老师?”

“嗯,有打扰你的思考吗?”

白色的发辫一如既往地搭载白灰相间的衣服上,没有因为坐下的动作产生一丝一毫的偏移。

“没有。我……应该并没有在思考什么。”

短暂的停顿后,少女拉回了看向老师的视线。

平心而论,她并不对那个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东西感到陌生,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可当这块白色与记忆中和紫发少女一起坐在甜品店时尝过的食物重合的时候,她就发觉自己的目光已经暂时被钉在这块蛋糕上了。

“要尝尝吗?”

“如果可以的话……”

对坐的师生两人并无进食的需求和必要,也没有特别的食欲存在。但这不是马里斯比利第一次给这位他新收的学生准备餐食,后者同样没有拒绝的理由。

船只前进得并不迅速,甚至有一种刻意放慢速度来让舱内之人观察周遭水下景象的感觉。

阴天的天光并未刺破海面、直入水中,泡沫间反复折射的细碎光晕比往日要更加的柔和。

自魔女化的扭曲中复原的味觉将甘甜与醇厚的感受传递给了少女,她凝视起玻璃倒影中自己的脸。

很好吃,但是自己并没有笑出来,也没有想要笑出来的想法。但濑奈命清晰的记得,过去的她和那个人在甜品店里吃相似的蛋糕时,笑容灿烂得仿佛要溢出脸庞的限制。

是因为老师对于自己和她不一样吗?基于这个想法,她开始设想紫发少女就坐在对面的话,自己是否会笑的如过去一般灿烂。

用不到一弹指的时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更疑惑地看着海水在自己的成像的发丝上缓缓滴落。

镜层结界不声不响地自镜之魔女的成像向外延展开去,却没有对来往游鱼的浮潜做出半点干扰。蓝发的少女亦没有产生任何主动使用能力的意图,任由自己的迷茫向着物质与概念的边界具现。

“——噗!”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安静后,少女突然对着桌子喷出了一口冰冷的液体。这一吐并没有清空她口腔中咸涩的气味,反而把它带到了观光舱本来称得上是清新的空气中来。

“唔?”

挑起的眉头证明了马里斯比利的惊讶,虽然他仅用了两秒就开始抽出纸巾擦拭桌板上的水渍、并拿起一瓶座上常备的果汁递给了闹出乌龙的学生。

“谢、谢谢。”

“不自觉发动能力把海水映射进嘴里了吗?”

“是这样没错……”

用把北冰洋海水咸到发苦的味道卷向并不存在胃袋的腹中,少女点了点头。

一方没有责怪与嘲笑,另一方也没有尴尬或羞恼。或许过去的濑奈命会有较为接近的感觉,但现在这些情绪并没有出现在她的心里。马里斯比利也只是拿起被清空的纸盘和浸湿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站起身来望向楼梯的上端——自动打开的舱门后,是永久冻土上的天空。

战斗的混乱连绵了许久,如今马里斯比利推测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直到视线里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固定少年身体的箱子飞了出去。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从左侧过半的某处扩大、一直到右边的上端才停止。那两个地方应该是盆骨与肩胛,他从眼前的半具残躯上看到了喷薄而出的鲜红。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第一次看见血液的实例,第一次感受到疼痛的实感。

少年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

空前刺眼的光芒被无数无色的丝线于视界中切分,少年的记忆永远地停止在了此处。

清冷的空气结束了马里斯比利接续上的回忆,这一行最大的收获也一口饮干了那瓶果汁、站到了他的背后。

一步步走出水底的观光舱,极地清冷的空气并没有让衣着相对单薄的两人有一丝发抖。洁白的地面倒映在濑奈命的双瞳中,一点点填入【未来】的定义。

船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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